可尔必思（四）
*东拉西扯的夏日爱情故事
*勿上升
7.
一觉醒来日头高照。
丁程鑫拿出手机一看才八点半，得，这作息算是彻底崩了。出了大汗之后整个人轻飘飘的，他不想动，滴溜着眼珠打量身处的房间。视线之内白墙青砖，家具一水儿的黑胡桃木，冷淡清肃断然不是他在八十八楼那个奢靡套房。
“啊……”
惬意地翻过身后发现脑袋边上还有个枕头，随便拍了几下，丁小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里之前应该还有个人。
好你个马嘉祺，年纪轻轻不响应时代号召做一个四有青年，跑来爬小爷的床！
丁少侠一巴掌拍上白胖枕头招呼出一套降龙十八式，无辜受到牵连的被子扑腾两下，发出沉闷呼痛。
幸好小贼溜得快！
追溯两个人从医院回来已经近四点，丁程鑫那会儿脑子清楚了不少，就是人虚软得不行，现实演绎柔若无骨气若游丝。进了卧室过后惦记着一身衣服穿梭过夜店医院两重天死活不肯上床，整个人挂在马嘉祺身上闹着要洗澡，好在马嘉祺知他重度洁癖也没生气，好说歹说给换了身衣服，哄他说早上起来再洗。
“明早上再洗好不好？”
“我真的困了，先睡行不行？”
“听话。”
最后两个字再想起来也是震得人身子发麻，想起自己最后没形象地往人身上拱，自诩见过世面的丁小爷难得有些脸颊发烫，那人竟也不见外，顺势把手臂搭过来两个人就圈成了一个亲密的姿势入睡。
上午的阳光把床铺那一半照得暖烘烘的，丁程鑫伸手盖上去，又像那人的体温。枕头很软，被子很软，这一刻心也很软。
一个人在棉花糖般的心情里翻滚了一会儿，洁癖患者突然想起来洗澡大业未竟，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摸过手机一看，老三大半夜邀请他参加什么温馨家庭聚餐。莫名其妙。
“我弟回来了，中午你也过来一起吃饭吧［抖眉毛］”
“今天就不过来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不对！你是谁？对我兄弟做了什么？”
那头很快回复，完全不符合老三平时在国内过美国时间的作息。
“你这么早又在干嘛？”
“陪我弟倒时差呢”
谁都知道老三有个洋娃娃似的小老表，跟亲弟弟没差地护着，丁程鑫啧啧了两声，怎么没人那么好心陪他倒倒时差呢？
“来嘛，Ethan回来了，你不是一直念叨他做的鹅肝嘛，再说你不来一个人去哪儿打发？”
呵。
“我看着像缺人约吗？？？”
黑人问号表情包全套combo，丁程鑫一边发消息一边在马嘉祺衣柜里翻找，试图置出一身洗浴装备。这话也真不是场面话，退出和老三的对话就能看到一堆小红点，头像是青春无限海边写真的小偶像前两天也发来消息：“鑫哥，最近忙吗？一起吃饭？”后面跟着饭制他本人的可爱表情。
“是是是，我们丁美人魅力无限，是小的说错话了［抱拳］”
新消息进来提示在顶端，丁程鑫扫了一眼又继续找衣服，马嘉祺的衣柜分门别类搞得很整洁，他拎出来运动裤和卫衣，却遍寻不着毛巾。
“不是，你不是真的又看上那个……那个啥来着，那个新人？”
“他才刚十八啊！您可做个人吧！”
瞥到这句丁程鑫终是没忍住嘴角抽搐，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带那小孩玩过两次，可天天约人攒局他哪里记得清谁是谁，饭友都算不上的关系怎么又被传出朵花？
“Fine，我做个人，我去找马嘉祺总行了吧？”
找什么找，刚从人床上爬起来呢。
“你俩又和好了？”
“什么和好不和好的，我是金主，他不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打扰了［微笑］［再见］”
本来就是好嘛，丁程鑫撇撇嘴，手机一扔走出房间，衣柜门也懒得关。
8.
李思飞机一落地就联系了马嘉祺——他迫不及待要拿到新谱子了。想当年还在校时两个人虽说年级不同专业也不同，却因为各自肩负着“院系之光”的使命三天两天battle——虽然李思至今没明白他一个钢琴专业的和马嘉祺一个学作曲的有什么好掰的，但结果就是掰来掰去二人朋友说不上，业务往来倒是没断过。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保安看有人过来预先刷开了闸门。李思进了电梯，心想这个小区看着还算新，想起前两年马嘉祺住那地方门口连个道闸都没有，放车拦车全凭保安乾坤大挪移门口的水泥墩子。
毕业过后大家各奔东西，学音乐的年龄都小，那会儿听说老对手又被家里送去学金融了李思还吐槽过两句，关于艺术关于金钱啥的，结果又过几年，好嘛，人家拿着汉诺威的双学位回国出道了，
师门不幸。
防盗门一打开扑鼻而来一股米香，能让人迅速通感出咕嘟咕嘟冒热气的画面的那种。年轻人全靠外卖续命，艺术家坚信无人免俗，“哟，您也搞起养生摇滚了？”
马嘉祺早就习惯他这一张嘴，转身往回走也不反驳，“进来吧，看看这几个地方要不要再改改。”
房子是套一，客厅包揽了一所房子应具备的绝大多数功能——靠进门的地方摆了长短两个沙发，围着一个矮几，兼顾待客与吃饭，剩下一半空间挤着吉他键盘几样乐器和电脑，还有一张堆满纸头的桌子。
“您这破地儿还真是一个值钱玩意儿都没……”
“没有”两个字才酝酿到一半，卧室门突然发出“嘭”的一声。
“你浴巾放哪儿……”
李思应声回头，然后被眼前画面惊掉了手中的笔。
唇红齿白的男人穿着马嘉祺的衣服站在那里，领口大开不惮于展示精巧的锁骨和半拉胸膛，头发蓬乱，睡眼惺忪，好一幅美人春睡图。哦，你问他为什么知道那是马嘉祺的衣服，因为那件衣服上巨大而愚蠢的图案，是他们世界名校的校徽。
“……了？”
脱水一夜加之刚刚起床，小霸王的声音此刻黏黏糊糊，听起来竟有几分撒娇的味道。出卧室之前丁程鑫完全没想过门外可能的场景，按他的想法他是金主，那就是理直气壮，就算被谁撞见也该马嘉祺去头疼，就算被拍到也该马嘉祺去公关。
金主只负责收获快乐。
话是这么说没错……
当他真的衣衫不整地站在客厅，客厅那头两个拿着笔明显在讨论工作事宜的人直直向他看来的时候，当他张口就是这么暧昧一句的时候……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9.
走出浴室头发还滴着水，丁程鑫不厌其烦地用毛巾擦去发梢水珠，然后透过有些长的额发去看窗边的人。客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房子里此刻只有咕嘟咕嘟的锅子在以动衬静。六楼的高度院子里的羊蹄甲还够得着，炽烈的阳光被绿叶滤过，带上一种琥珀般的色泽，身体的热度不断蒸发皮肤上的水汽，窗外蝉鸣鼎盛。
一切的一切都很夏日。
“过来吃药。”
只说话的这个人，穿一件海蓝色巴黎世家，低头写字的样子平静清明到格格不入。
桌上已经摆好五颜六色的药片儿，让从小只吃糖不吃苦的小霸王皱了眉，“我都已经好了，怎么还要吃药啊……”
“医嘱。”
谨遵医嘱这种惜命行为丁程鑫从来不屑，偏偏今天被这两个字敲打，不情不愿地端起了水杯。杯里的水温温热，从肠胃到心坎儿把人熨得服帖，他拿眼角去瞟认真修改着乐谱的人，突然觉得这人好像一瓶刚从冰柜里抽出来的可尔必思——瞧着冰冷寡淡，喝到嘴里才发现滋味酸甜。
“？”
偷看行为被偷看对象一个突然的抬头戳穿，丁程鑫飞快移开视线，换来某人一声轻笑。马嘉祺顾他面子不去看演技派吃药现场，起身到厨房察看锅里情况，这边手指翻飞给李思发消息——钢琴王子刚刚扔下一句“打扰了”就迅速逃离结界，带走了初稿却没来得及谈稿费问题。
“咱俩谈稿费是不是有点伤感情了？”
“我前段时间给Tony李写那个歌……”
“好了打住，你明知道我出不起那个价儿。”
“ok，老规矩。”
“不是，马嘉祺你有事吗？家里和男朋友都那么有钱缺我这点儿？”
男朋友？被诘难的人抬眼看出去，刚刚还苦大仇深的金主大人此刻乖顺地擦着头发，颀长白皙的脖颈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水滴便顺着那一弯滑进了衣领。山城玉麒麟名声在外被认出来也不足为奇，但李思不知道前因，该是以为俩人是通过家里认识的，想到这里马嘉祺不禁又有些无奈。
“我缺。”
头发懒干丁程鑫就借了电脑趴在沙发上处理文件，看马嘉祺进进出出把昨晚的床单被套全部换洗。
“你嫌弃我！”
“就算我不嫌弃你自己不嫌弃吗？”
洗衣机运转的声音传来，半天丁程鑫才咂摸出这话的意思，这算是……留宿邀请？昨晚以前两个人明明处于每句话都要精心安排，说一句准备十种后路的聊骚阶段，怎么好像突然就亲近了起来。
“你最近……不忙吗？”
茶几上也散落着手稿，丁程鑫随手拎起几张，看不懂。沙发上还有些专业书籍，想来潜心学习最是花时间，这人这段时间是有多闲啊……转头想到马嘉祺丢通告的原因，他这句话又说得有些心虚。
“我们这一行本来也是看天吃饭。”马嘉祺敲了几下键盘，看上去不甚在意。
丁程鑫向来不喜欢给自己找包袱背，“不忙也好，最好闲下来天天陪着我～”
“你让我喝西北风吗？”
被这一句逗笑，马嘉祺转过头来一脸荒唐地看着他。
“我养你呀～”
“那你哪天觉得腻了我怎么办，流落街头？”
这话里没有半分抱怨，未来影帝还挑了挑眉似有几分调侃，听到丁程鑫耳朵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说？
他之前的确是本着一种及时行乐或者说叶公好龙的心态在跟马嘉祺处，如同跟老三说的，这个人应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喜欢时24h on call，不喜欢时随手一丢再别往来。也就是这一刻，他好像才突然意识到马嘉祺也要工作要吃饭，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昨晚医院的开支全是马嘉祺付的，丁程鑫刚刚在床上想起这事本想着哪天请人吃个饭或是送个东西抵平，此刻他一骨碌从沙发坐起来，“诶？”
“？”
“韩导那个新片你要不要？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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